孟千姿到了学龄时, 开始接受小学教育,别的同学课外会上补习班,她也上,只不过修的都是和山相关的,授课老师也在七个妈之间来回轮转。

早前提过, 孟千姿属于少时顽劣,上课睡觉、不写作业、回答问题东拉西扯是常事, 即便是几个妈授课, 她也没个正形。

她记得很清楚,给她上“山肠”这一课的是三妈倪秋惠。

当时,倪秋惠给她看了一张投影图, 投影上是简笔画的山肠示意:一座山,山腹内横亘了一条通道。

倪秋惠说:“这就是山肠了,像人的肠子一样。有时候是贯通的,你从这个口进去,会从山对面的另一个口出来;有时候就是死路, 只能原路返回……”

孟千姿唰地举手。

倪秋惠和颜悦色:“千千,你有什么问题吗?”

“有!上次二妈带我看杀猪,猪肠子好多好多,三妈,是猪肠子多还是山肠子多?”

倪秋惠无语。

孟千姿自作聪明:“我认为是山肠子多,毕竟山比猪大。”

倪秋惠哭笑不得:“一般情况下, 山肠只有一两根, 多的也不过三五根, 目前,山鬼探过的山中,最多的也不过五根,而且是那种比较简单的肠道,但是,传说中,最可怕的山,有九曲回肠。”

孟千姿一下子来了精神:小孩儿百无禁忌,听到“可怕”两个字,反会兴奋。

她问:“为什么可怕呢,里头是有鬼吗?”

倪秋惠比划给她看:“九曲回肠,表示一座山在不同的方位,共有九个口,九道弯弯曲曲的肠子通入山腹,但是,九道肠子,不代表只有九条路——因为它们会缠绕、相交、分岔、穿插,它们盘缠在山腹内,你想象一下,那就是一个巨型的山肠迷宫,一个岔口会有上、下、左、右、弯、斜各个方向。”

孟千姿想象了一下,说:“那还挺好玩的,可以找人一起捉迷藏啊。”

倪秋惠说:“你进去了,就知道不好玩了。千千,你学过‘肝肠寸断’这个成语吗?”

她压低声音:“你想想啊,山肚子里黑漆漆的,那些肠道有粗有细,细的那些,你只能跪着爬,说不定还会被卡住,爬着爬着,一个不小心,忽然跌进了肠断处,你知道跌下去有多高吗?真能把你摔得肠断。”

孟千姿被她这鬼气森森的语气吓出了一身白毛汗,又不甘示弱:“那我带上手电,爬得小心点,不就行了?”

倪秋惠摇头:“万一那里头有鬼呢?它也跟着你爬,趁你不注意,拽你的脚后跟……”

孟千姿的脚下意识一缩。

倪秋惠咯咯笑起来,她很满意自己的教学效果,她觉得孟千姿这样的熊孩子,被吓一吓是好的,当然了,也得适当安抚,不能吓过头了:“不过你放心,九曲回肠是个传说,没人真的见过,要是你将来见到了,记得一定要远远地避开,因为祖宗奶奶留下过话,叫‘山鬼殒命,九曲回肠’——进了九曲回肠的山鬼,十进九不出,据说每一截肠道里都有恶鬼,它在里头困得太久了,太寂寞,会抓你去陪它。”

孟千姿眼珠子转了转:“那怎么避开啊?我怎么知道,从一个口进去,是一截普通的山肠,还是九曲回肠呢?”

倪秋惠回答说,很简单。

你可以把身子探入洞口,冲着里头大喊一声。

普通的山洞山肠,回音都是正常的,但九曲回肠不一样,如果里头是无人的、死寂的,你的声音进去了,也会瞬间被吞噬,连个回音都没有;但如果里头有人,且正遭遇那些恶鬼、正在被恶鬼生吞活咽,你的声音就会如同一把钩子,钩出无数鬼哭一样的嘶吼声,这声音会蒸蒸腾腾,良久不绝,非但如在耳边,还会逸出洞口,在山上播扬,连正在山上徘徊的野兽听了,都会瑟瑟发抖。

……

这是一个九曲回肠,眼前这两个“井口”,应该就是两道肠口,看似挨在一处,其实进去了,很可能一个撇左一个捺右、完全是绕往两个不同的方向的。

这当儿,边上的几个山户也听到自“井口”内逸出的、恶鬼哀嚎般的声响了,瘆得汗毛直竖,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,小心翼翼问她:“孟小姐,我们要不要……回去找救援啊?”

孟千姿说:“用不着,我七妈知道事情不对,一定尽快往回赶了,能安排的话,她安排救援,会比我们回去搬人来得快。”

说着,转头环顾周遭。

景茹司一行到底发生了什么,她心里有了个大致的推测:以她之前嗅到的气味来看,雪野人显然不止一个,身形奇快难于瞄准,杀伤力又巨大,四妈她们很可能兵行险招,想借助一场人为的雪崩,把这些玩意儿给了结了。

但很显然……

她的目光重又落在肠道入口处蹭粘的那撮长毛上:雪野人没那么笨,这场雪崩只是暂停了双方的对决,而非终止。

再然后,四妈她们发现这儿有肠口,情急之下入洞躲藏,并发出了求救信号——她们应该没想到,这里头居然是个九曲回肠。

她沉吟了一下,问了句:“有绳子吗?”

建议回去搬救援的山户叫黄松,很快明白她用意:“孟小姐你是想……派人进去探一探?”

孟千姿是有这想法:七妈再快,估计也得一个小时左右才能过来,这一个小时,她们总不能守着肠口,什么事都不做。

但派人进洞,风险又太大。

她说了句:“你们先结绳。”

……

山鬼箩筐里都有韧而细的绳圈,黄松他们结绳的当儿,孟千姿挽起裤脚,露出金铃,而后上身伏于地上,双手插进雪中,默念咒声。

过了会,她抬起头,四下顾盼。

没办法,这种情况下,实在不敢放人进去冒险,好在高山雪峰虽然奇寒,总还是有些动物在的,由于肠道很可能收窄,她希望能招来些体型比较小的——但这要看运气了,驭使山兽,那得附近有山兽可动,倘若没有,这咒施了也是白搭。

黄松他们也猜到了,各自在心里头点数着昆仑山雪线附近可能存在什么动物:高山牦牛这种就算了,别把洞给堵死;棕熊也不行,属于块头太大的。

想来想去,也就狼和雪豹比较靠谱了……

正寻思着,孟千姿鼻翼微动,心头一喜,说了句:“来了。”

来了吗?黄松他们没这个本事,只能茫然地四面去瞅,过了会,隐约听到翅膀扇动的声音,有个山户脱口说了句:“山鹰!”

也不像,因为那翅膀扇动声挺杂乱的,而且从气质上说,完全没有山鹰那么强劲和飒,过了会,北面的坡地上,摇摇摆摆下来那么一群,粗略看去有近二十只,身形都挺小,跟大灰鸽子似的……

这是什么玩意儿?孟千姿不认识,正纳闷着,黄松已经叫出来:“雪鸡!是雪鸡!”

鸡?这种连抱蛛都冻死了的地方,还能有鸡?

黄松是西北本地人,对这儿的山禽山兽都很熟,赶紧给孟千姿解释:“孟小姐,这是雪鸡,是稚类当中海拔分布最高的,在海拔六千米存活都不成问题,不怕冷的。而且它们是成群活动的,一个雪鸡群,至少有十几只。”

雪鸡属于在高海拔中活得比较滋润的一群,因为它们多以植物根茎为食,时不时吃点雪莲子、冬虫夏草什么的——解放前,有人抓到雪鸡,会第一时间剖开它的胃,看看有什么没消化的昂贵药材。

居然来了一群鸡?在湘西的时候,可是百兽应援,连老虎都露面了……

嗯……两地落差有点大。

那群雪鸡依旧是不紧不慢、你挤我簇,小脚爪一抬一翻的,很快就来到了孟千姿跟前,一个个抬着鸡头,小眼一眨一眨。

孟千姿从没被这么多只鸡簇拥过,觉得自己活像个喂鸡的。

不过,来什么用什么吧。

她选了两只看起来最难惹的,将两根长绳的绳套分别套在它们脖子上,从两个肠口处放了进去,考虑到鸡都是夜盲,雪鸡可能也好不到哪去,还在它们身上贴了夜光圈带。

两只雪鸡,就这么拖着细绳,晃晃悠悠地走进了肠道深处。

***

孟千姿一个人顾不了两头,分了一根长绳给黄松,自己手上虚拈一根,慢慢往肠道里放着长度。

雪鸡的步子不慌不忙的,长绳也就放得慢慢悠悠,因为没人再探身往肠道里吼声音了,所以两个“井口”,如两口幽深黑洞,死气沉沉的,看得人心里发慌——里头的声音再嘈杂,都是出不来的,得外头放声去“钓”,所以雪鸡出了任何事,外头都不知道,只能从绳上的轻动去揣摩推测。

孟千姿突发奇想:这“九曲回肠”,说不定是个很高级的控声结构,是自然形成的呢,还是人为的?

好像都说得通,神棍曾说,自然界有一切答案。

二十来只雪鸡,去了两只,还剩了十八*九,挤簇在边上,都说安静如鸡,这雪鸡可一点都不安静,它们的叫声听起来像“哦”,一群鸡在一块,哦来哦去,哦个不停,孟千姿嫌烦,狠狠瞪了它们一眼。

这一眼颇有威力,一群雪鸡陡变木鸡。

放了约莫有十分钟时,黄松那边先出变故:他手里的绳陡然往里抽了两米左右,然后就再也不动了。

他吓得头皮发炸,这么大动静,边上的人都看见了,孟千姿心头也是一凛,说了句:“你往回拉,看是什么情况。”

黄松咽了口唾沫,缓慢回拉,那头有无重量,一试便知,黄松只拉了一下,立刻摇头:“没有,鸡不见了。”

说着,手上越拉越快,不到两分钟,绳子就拉了出来,雪鸡确实不见了,绳子上有个断口,断口截面非常不平整,绝对不是刀子一类割断的。

大概率是咬断的。

没了雪鸡的绳头静静瘫在地上,往外传递着异常不祥的意味,剩下的那群雪鸡吓得瑟瑟发抖,一个挤一个,挤成了一团。

孟千姿手中的这根绳还在动,她怀了一丝侥幸,觉得自己放雪鸡的这根肠道也许相对安全,然而这侥幸只持续了不到五分钟:她这根绳,也不动了。

试了一下,那头似乎也没了重量。

孟千姿叹了口气,她原本以为,九曲回肠太过繁复,山户进而不出,极有可能是迷失了:放雪鸡进去,万一两相撞见,山户就能跟着长绳找到出路。

这一招看来是行不通了。

她有些丧气,慢慢往回拉绳——野外山地,绳子总是有用的,不能轻易丢弃。

拉了有两分多钟,忽然听到肠道口传来奇怪的声音。

九曲回肠是可以吞声,但如果声音距离肠口已经非常近了,依靠空气传播,人耳还是能够听到些的。

这声音很怪,说是拍翅,又比空扇要重滞,其间夹杂着让人不舒服的咔嚓声,孟千姿心头一紧,枪口朝内,说了声:“戒备。”

山户们反应很快,或持枪,或抬弩,都说一夫当关,现下四五个人手里都有家伙,对着一个小“井口”,哪怕是窜出头雪野人来,也叫它有来无回,即便再引来一场雪崩——管它呢,反正人都在大石根处,雪来石挡。

就在这个时候,幽暗的洞口处,出现了那东西的轮廓。

不大,拼命飞窜,两只肉翅扇扑……

这不就是那只雪鸡吗?

孟千姿立刻明白为什么之前拉绳时、绳头上没重量了,那是因为这只雪鸡正在拼命往回跑,跑的速度快过了她拉绳的速度,所以她始终觉得自己在拉一根空绳。

慢着,有点不对。

孟千姿盯着那轮廓看,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,得等雪鸡跑得非常近,她才能看清那雪鸡的样子……

她倒吸一口凉气,而边上的人已然骇叫起来。

是那只雪鸡没错,这雪鸡也还在跑没错,但是,它的羽毛已经全没了,肉皮也没了,头也有些奇怪,看起来,就是个血淋淋的鸡形在扑跃腾跑,孟千姿听到细碎的咣啷声,像是小石子落地,但还没来得及细辨,那只雪鸡已经带着血气冲了出来。

孟千姿一个侧身,让过那只雪鸡,枪口仍然朝向洞内:她直觉这雪鸡疯跑如斯,必然是在被什么东西追。

然而,肠道里重又沉寂,没有任何东西追出来,打了手电去照,也只能照到一小截嶙峋石壁,再往里,那肠道就已经弯折转向了。

身后,雪鸡群的惊飞哦叫声不绝于耳,孟千姿转头去看。

那雪鸡,或者叫血鸡,已经倒伏在雪地上了,赤红的血将身周一小块染红,但又因为严寒而迅速上冻,黄松和一个山户正蹲在一边细看,过了会,黄松快步过来。

“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啃的,全身皮毛都啃没了,头少了半拉,一条腿差不多断了,只有一点肉皮连着,一边翅膀也没了——冲出洞口,只是惯性,我估计那时候,它已经差不多了。”

孟千姿嗯了一声,正想说些什么,忽然看到边上那群雪鸡丧胆落魄的模样,说了句:“验清楚的话,赶紧拿雪埋了,别叫它们在边上看着。”

说到这儿,又想起了什么:“一边翅膀也没了?你确定?”

黄松赶紧点头。

不对啊,她最初看到那雪鸡往外奔逃的轮廓时,确定看得很清楚:那只雪鸡,是用两只肉翅扑扇的。

也就是说,当时那只雪鸡,就在她眼面前,被不断啃噬?

她马上吩咐黄松:“快,去看看那只鸡身上,是不是有什么虫子之类的?”

然而,检查的结果是没有,只是只血鸡。

孟千姿心头急跳,又将手电照向肠道内。

她记得,那只雪鸡快到出口时,她曾听见细碎的咣啷声,如同小石子落地。

然而没有,完全没有,肠道靠出口的那一截,地面非常干净,像是清扫过,什么都没有。

***

正如孟千姿预料的那样,冼琼花在一个小时后赶到了。

一个人来的,因为只有一头牦牛,其它人来不了这么快。

从牦牛上下来,冼琼花也是大吐特吐,孟千姿候着她吐完,才把这边的情形跟她说了,又问起她那头的进展。

冼琼花知道她记挂着江炼:“江炼没事,那个神棍的确有办法,说是要用到什么盛家的血,我安排山户去拿了,不过最快也得两到三天才能到。”

不止这个,冼琼花看到求救信号之后,知道不妙:景茹司带的可是二十多口人,而且全是好手,这拨人出了事,等于这趟进山的人实力折了大半。

所以趁着信号通畅,她向外要了增援,也说服高荆鸿,把存放在山桂斋的山胆和凤凰翎一并调了出来:“那些东西,都像烫手山芋,放哪都不合适,我想着,既是你们一路发现的,没准还会用得到。”

这安排很妥当,但并没有让孟千姿心情轻松多少,她示意黄松他们站远些,拉过冼琼花在身侧坐下:“七妈,现在不是来多少救援的问题,就算来一百个救援……”

她指向那两个幽深的洞口:“我们敢把人往里放吗?这不是让人去送死吗?”

这问题,在冼琼花来之前,她已经想过无数次了:二十多口人没了下落,她真恨不得自己钻进肠道里找,但她的腿不行;身边四个人,她也不敢放任何一个进去,万一有去无回呢?

甚至于对那两只雪鸡,她都起了愧疚之心:人家这是招谁惹谁了?平时吃点雪莲子和冬虫夏草,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——突然被召唤着来给她应援,小命说丢就丢。

冼琼花沉默了会:“二十多口人啊,总不能就这么丢了,四姐还在里头……自己的姐妹,还得自己去救,我去吧。”

卧槽,怎么说着说着,又要往里进了?

孟千姿吓了一跳,一把攥住冼琼花的手腕:“七妈!”

冼琼花笑了笑,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:“姿姐儿,你要知道,我们身居山鬼高位,吃香的喝辣的,有事随时支使下头的人去办,这福利享的,不是理所当然的——最凶险的状况出现的时候,你就得自己上了,不能放普通山户去蹚雷。”

“你说的对,即便救援来了,都不敢放人进,但总得进吧,那谁进?就是我们进了,祖宗奶奶给我们一身本事,不是让我们有着玩的。”

“而现时现下,最适合进去的人又是谁?还不是我吗?放心吧,我不知道啃咬雪鸡的是什么,但只要是山虫山兽,‘避’字诀应该还是有用的,而且,它多半怕火,我带上小型的喷火器进去。即便遇到雪野人,我也有枪——你都毙了一个,你七妈能比你差多少?”

冼琼花说着起身,去往自己乘骑的牦牛处翻找装备:“四姐她们都有山鬼箩筐,两三天内的口粮不成问题,只要稳住阵脚,大概率都还活着,只是困在里头了。”

“姿姐儿,我这有笔,也有粘纸,这山磁场很怪,那些个现代电子设备都不能用了,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向你传递信息——你记着,我会像雪鸡一样带绳进去,沿途留下记号,发现了什么、后进来的人要注意什么、得备什么额外装备,我会写下来,用粘纸套贴在绳上,万一我没成功,你把绳拽出来,就会看到我的话啦,希望能多写点对你们有用的吧。”

黄松他们看到冼琼花背起山鬼箩筐、挎上喷火器,猜到了是要进肠道,迟疑了一会之后,也各自去取自己的。

冼琼花喝住他们:“干嘛啊,让你们动了吗?”

黄松这才回过味来:“七……七姑婆,你自己进去吗?这……这不行啊!”

雪鸡的惨状犹在眼前。

冼琼花指了指肠道口:“二十多口人在里头呢,生死未卜的,你想跟着我进,我问你,结婚了吗?下头有孩子吗?有爸妈要养吗?凭你的本事,自信进去了不会拖我后腿吗?”

黄松被她问得张口结舌,另外几个山户也面面相觑,不作声了。

冼琼花没再瞧他们。

孟千姿目送着冼琼花往洞里走,胸口起伏得厉害,忽然心一横,说了句:“七妈,我也去!”

冼琼花身形一滞,转身看她:“你忘了自己没腿使了吗?”

孟千姿说:“其实我都养了七八天啦,骨头又没事,如果是在住院,医生都会建议我下床走动——适当的走动也有利于尽早恢复啊,我包里还有强效针剂,我打一针止疼,一路慢慢地走,真遇到凶险,我尽量倚着靠着解决对方,这样,就不会伤到腿了。”

我靠,听这意思,她居然是认真的。

冼琼花一口回绝:“不行,你是山鬼王座!”

孟千姿说她:“刚才还说身居高位,就该奔着凶险上,现在又拦我,七妈,你打脸不?”

“你不让我进,我就不进了吗?你进去之后,我照样进啊。山鬼王座怎么了?我之前,山鬼王座空悬三十二年,山鬼不也都活得好好的吗?”

“再说了,”说到这儿,她忽然笑了,随即压低声音,“七妈,我不能让别人说,那个孟千姿,为了个男人,就能不要腿拼命,现在,山户二十多口,还有跟了她十几年的助理,还有她两个妈,都涉险去了,她却怕腿有事,坐在边上看着。”

“那样,别人会瞧不起我的,我自己……也会瞧不起我自己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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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s:补了昨天的,今天写的也不够单章了,索性都发一起吧。

这是最后一卷了,写起来比较难,所以卡文什么的,请大家谅解,也不用催,催了也没什么用。

这卷之后,会有两章后续,然后结文。

没有番外,本文无番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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